株洲证件制作公司

一本下岗证背后的奋斗人生
发布时间:2025-11-27 浏览量:18次

那本深蓝色封皮的小册子,被父亲从衣柜最底层翻出来时,正是一个潮湿的午后。封面上,“下岗证”三个字已经有些褪色,内页里单位公章的红印却依然醒目,像一道永远不会愈合的伤痕。父亲用他粗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纸页,目光穿过窗外,仿佛在看很远的地方。

那是一九九八年的冬天。父亲所在的纺织厂召开了最后一次职工大会。厂长站在台上,声音沙哑地念着名单,每念一个名字,台下就传来低低的啜泣声。父亲说,他拿到那本下岗证时,手是抖的——那不是一本普通的证件,而是一个时代的休止符,记录着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过程中,那一代产业工人付出的代价。从“单位人”到“社会人”的身份转变,带来的不仅是经济上的困顿,更是精神上的失重。

母亲把下岗证收进抽屉最深处,第二天清晨,她推着一辆二手三轮车出现在菜市场门口。冬天的风像刀子一样,她的手很快冻得通红。那些日子,我们家餐桌上最常见的是土豆——土豆丝、土豆片、土豆块,变着花样地吃,因为土豆最便宜。但母亲从不抱怨,她总是说:“活人还能让尿憋死?”这句粗俗的话,在当时却给了我们莫大的力量。

中国在1998年至2001年间,共有2550万国有企业职工下岗。这个庞大的数字背后,是无数个家庭在时代变迁中的挣扎与重生。父亲后来去学了开车,拿出家里所有积蓄,又借了些钱,买了一辆二手面包车跑运输。记得第一个月,他几乎没怎么回家,饿了就啃馒头,困了就在车里打个盹。一个月后,当他带着满身疲惫和八千块钱回家时,母亲哭了——那相当于他在工厂里一年的工资。

那些年,我见过太多下岗工人的奋斗。楼下的王阿姨,用买断工龄的钱开了一家小吃店,每天凌晨三点起床和面;对面的李叔叔,在夜市摆摊卖袜子,冬天里双手长满冻疮。他们没有宏大的理想,只是为了生存,为了让孩子还能继续上学,让这个家还能维持体面。这是中国特色的“生存型创业”——不是为了一夜暴富,而是要在体制的庇护消失后,重新找到立足之地。

父亲跑运输的第三年,遭遇了一次车祸。虽然人只是轻伤,但货物全部损毁,需要赔偿。那天晚上,我看见他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抽烟,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。我以为他会放弃,但第二天,他又早早出了门。后来他告诉我:“人这一辈子,就像开车上路,不能因为一次爆胎就再也不开车了。”

时间慢慢抚平了伤痕。父亲的面包车换成了小货车,又从小货车换成了大货车。母亲在菜市场有了固定的摊位,不用再每天和城管捉迷藏。他们用汗水完成了中国社会阶层学里所说的“代内流动”——在同一个生命周期内,实现了社会地位的改变。虽然谈不上跨越,但至少重新站稳了脚跟。

前些年,父亲生了一场大病。手术前,他让母亲把下岗证带来医院,放在他的枕头下面。他说这是他的护身符——“看见它,我就想起最难的日子都过来了,这次也能挺过去。”果然,他顺利度过了手术,康复得比医生预想的还要快。

如今,那本下岗证已经很久没有被翻开了。父亲退休后,迷上了养花种草,母亲则成了社区广场舞的领队。他们很少提起那些艰难岁月,就像伤口愈合后,不愿意再去触碰疤痕。但我知道,那本深蓝色的小册子,早已不仅仅是苦难的证明,更是一枚勋章——记录着普通人在时代洪流中的坚韧,记录着尊严如何在困境中得以保全。

偶尔,我会看见父亲擦拭那本下岗证,动作轻柔,像在抚摸一段遥远的记忆。那时我明白,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长征,而父辈们的长征,是在没有路的地方走出路来。他们或许说不出了不起的大道理,但他们用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做“韧性”——就像石头缝里长出的草,看似柔弱,却能在最贫瘠的土地上生生不息。

这些从计划经济体制中走出来的人们,在失去“铁饭碗”后,完成了从“单位人”到“社会人”的艰难转型。他们的奋斗,是个体的求生故事,也共同构成了中国经济转型期最真实的底色。没有轰轰烈烈,只有默默坚持;没有豪言壮语,只有日复一日的劳作。但正是这种看似平凡的坚韧,支撑起了无数家庭,也在不经意间,参与并见证了一个国家的变革与发展。

窗台上的茉莉花开了,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。父亲坐在藤椅上打盹,那本深蓝色的下岗证安静地躺在衣柜深处,像一个时代的注脚,记录着伤痛,更见证着重生。而窗外,是这个他们用双手参与建设的城市,车水马龙,灯火辉煌。

本文由长沙证件制作编辑,转载请注明。